黄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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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Uhjnbcbe - 2024/3/8 18:07:00

从丙申渔港酒店出来,老板娘陪同我们一起下到海边,因为整个滩涂都已经承包到渔户,如果没有一个熟悉的人引荐,到沙滩上也是无门可入,无路可去。

车子先沿着平坦的道路向南驶去,没走多远,一条下行的陡坡,闪现在左侧,车子犹豫不决是否一头冲下去,但看着前面的车子安然无恙地顺坡下行,车子还是一头扎下去,沿着两边的养蟹池中间的道路,一直向前开去。

车子停了下来,我也下了车,放眼望去,左右两边都是碧水盈满的养蟹池,池内的增氧器不厌其烦地运转着,给宁静的水面带来了几分波澜。远处的排满路边、一直陪伴着我们、没有间断的风力发电风叶,安之若素地运转着它的白色的翅翼,与世无争地活在自己的白色遐想中。

车子挤在狭窄的道路上,很难找到一个合适的停车位,于是,就随便地找了一个可以立足的地方,用不着考虑是否挡住了道路。

在等待的过程中,一条*色的土狗热情如火地走过来,绕着陈先生的腿,亲昵地如同遇到了故人,顿时,这条*狗成了冷寂滩涂上最有热度的一个生命。它吸引了我们的所有的注意力,我也忍不住伸出手去,摸向它毫无顾忌地但又小心翼翼地探向你的躯体。它开始的时候,对我的触摸,还表现出有几分谨慎,把它的头向后稍有收敛,但是很快在接下来的亲抚中,它放心地把它的头交给了我,我也胆战兢兢地触摸着它的硬硬的头部,它很快便倾倒了下来,瘫倒在地上,四腿朝上,把它的腹部全部地敞开向你。

陈先生接下来承接了这条小*狗的亲热劲儿,让小*狗再次展现了它四爪朝天的亲和力,而陈先生还趁便探索了一下这条小*狗的性别。于是,我们一致赞扬这条小*狗很懂礼貌。而我看到另一条毛色黑灰的狗,则一脸阴沉,在远处趾高气扬地踱着步子,对我们的到来置若罔闻。

毕竟我们的目的是*海,所以,很快沿着田梗的道路继续向*海的方向走去。

越走越荒凉,路边相伴着的一条小河,正在向海的方向流着水,看样子是潮水退却后,这条小沟里积着的余水,开始向海里外泄了。

远处,海的身影,就那么波澜不惊地凸显出来,那是一条越来越清晰的宽大无边的*色的蠕动着的世界,似乎在前方,*海突然间撕开了面纱,露出了它与我们习惯了的坚硬陆地的完全不同的峥嵘。

脚步也渐渐地踏上了高耸起的乱滩,上面长满了乱七八糟的海边草丛,地形也似乎因为经受过海水的浸蚀而高低不平,从泥质的缝隙里可以看到白色的贝壳混杂在其中,这应该是大海的最大一道陆地的防线了。

在这里,大家脱下了皮鞋,拿出了换装工具,同行者有的穿上了长筒靴,有的套上了凉鞋,我把家里的拖鞋拿了出来,此刻的时间大概已经接近两点钟,大海正处于退潮的时候。一早上阴霾的天气,到了此刻已经悄然更换,太阳绽放在天空,还是一个不错的天气,天气转暖,对沙滩捉取捕捞很有好处。

我把裤管卷了起来,正当头顶的阳光,照在皮肤上,我惊愕地发现,最大的感受就是皮肤变得异常的惨白,一点肉色都没有,看看同行者袒露出的光腿,也是射出刺眼的白光。我很好奇,可能是强烈的阳光夺去了肉体的原色,才使它们呈现出不同寻常的色泽。

换装完毕,大家一起向那身边的*海走去。沿着坡向下,前面一道水流横亘在面前,我趿着拖鞋,无视这一汪水塘的拦阻,直接趟水过去,第一次亲密接触了海边的水。此刻还忌讳着脚下的这么一星半点的水,但之后可以忘乎所以地与更为宏阔的*海之水,作着无距离的接触,那么,最初走近大海前的小心翼翼便显得有一些矫情了,这正应验了“久经沧海难为水”所包孕着的精神内涵。

*海,那朝思暮想的*海,终于向我走来。

我朝它走去,感受它的全部的最初的第一眼印象。

以前只有遥观,今天才有近身接触。

它的最醒目的特点,是它的*,它的沉重的、粗野的、肮脏的*,就像一个调皮捣蛋的孩子,在无人知晓的野外,胡天胡地,胡作非为,弄得满身泥巴,浑身污水,但它还是那么不肯停歇,闹腾个不休。

此时最初给我的感觉的*海,就是这样。

从岸上到*海的水波,中间是一片异常平坦的沙滩,踩在上面,觉得非常的舒坦,可以放任你的脚步,用不着担忧脚步下的磕绊,直接奔向那兴致勃勃、顽皮如同野孩子的*海的波涛。

这是一片宽幅的横向的无边无际的硕大的画面,面前的*海的混浊的浪涛,正在以层出不穷的姿态,一层层地向岸叠印上来。

浑*的水中,含着一种迫切的心情,希望走上岸边,在浑浊的浪尖,这种急迫终于升腾起白色的浪花,那是更加迫不及待的奔涌的力道,超越了粘滞的整体的浑水,因为它跑的太快,跑出了激越,跑出了棱角,跑出了涛声,它们向上跳跃,身体也急速变形成白色的轻盈姿态,然后幻化出顶尖上的白色的浪,向前翻卷而去,急切地冲向岸边的方向,然而它因为性子太急,又栽倒在前面的浑水当中。

浪花就是这样的不同性格、不同脾气、不同速度的水,它们让浑然一体的海水,有了新的高度,新的力量,新的表现,它们凭空地从一大片伸到远方的水里,突然之间产生出来,扬起一排排活力四射的水花,冲动着推向岸边,它们成了整个海中的最标新立异的一族,让我们每一个凝视它的人,都被深深地感染,感到如果没有排排涌向岸边的浪,那么这座海,还有什么气韵,还有什么风情?

望着洋洋洒洒、不疾不徐涌过来的层层叠叠的浪,我已经被它的近乎是珍藏着生命的质感狠狠地融化了。我踩着平滑如坻的沙滩,踩进浑浊的水里,原先对*海的那股肮脏的水体所抱持着的戒备与谨慎在这一刻都抛在了脑后,因为我觉得这份灵动的海,这份不息的海,即使是它的外表染上了不干净的色泽,但是它的生命是鲜活的,原生态的,这也注定了它是洁净的。

同行者纷纷聚拢过来,下到水中。陈先生涉入到水里,然后凌空跃起,做出飞腾的造型,让我们在岸上的人,给他留下这个画面。我按了手机的快门,发现跟不上他的飞腾的速度。海释放了我们在陆地中的层层包裹,露出了我们的真心情。水永远让人充满幻想与梦想,这是因为我们人类是从海的深处爬上岸,开始了我们的进化进程的吗?走到海边,我们总是无由地感到找到了久违的熟悉,那份沉淀在我们血脉里的因子,总是让我们蠢蠢欲动,同频共振出我们亿万斯年不曾泯灭的对我们曾经出离过的故地的怀旧之情。

在这丑陋的肮脏的*海边,我第一次感到了不管是美丽的海还是不起眼的海,都不会逊色的那一种激发我们激情的底蕴与深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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