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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Uhjnbcbe - 2020/11/1 1:58: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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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入5月份,胶东半岛*海里的海带就要收割了。在海里收割海带就像陆地上农民收麦子,必须赶着季节走,五*六月麦子收不完就会炸穗掉籽,造成减产。而海带到八月份收不完,一涨潮,就没法收割了,所以,麦子叫抢收,海带叫抢割。如今,陆地上收麦子已经实现了机械化,而割海带、晒海带还全靠人力。

海风吹,烈阳晒,沙地烤,湿热的气温高达四十摄氏度,而滚烫的沙滩几乎能烤熟鸡蛋,这是烤晒海带最好的天气。为了抢进度,他们不舍得浪费一丝阳光。夏天的胶东半岛凌晨四点天就亮了,民工们必须在凌晨两点起床,将夜间从海里割下的新鲜海带趁凉快在沙滩上摊开,这样到五点钟太阳一出来气温一升高就可以晒了。

中间还要不断翻动、抖开,否则,海带粘连在一起,卖相就不好了。因此,在每天工作的十多个小时里,民工们都是跟海带在烈日下一起暴晒,并且不间断劳作。晒场上,没有一棵树,沙地滚烫,想在阴凉处歇口气都不行,其艰辛和劳累一般人难以想象。

年6月30日,我走进胶东*海岸边一家海带晒场,跟他们一起感受晒海带的艰辛......

割海带的民工深夜就要出海割海带,然后,用木船运到码头,再用拖拉机拉到晒场。

割海带、拉海带这些粗重的活一般是男民工干,女民工在晒场晾晒海带。

这位女民工来自四川,她说的话似乎一出口就被太阳晒化了,我一句都没听清。她的脸已被烈日晒成酱色,与众不同的是,背上还有个襁褓,我走过去,听见有婴儿猫一样有气无力低微的哭声。哭得响了,这位女士只是晃晃肩膀想制止婴儿啼哭,却不舍得停下一会儿劳碌的双手去抱抱孩子。我觉得孩子似乎已经被晒得气息奄奄了。

在晒场的尽头,她还有一个娃娃,为了能多挣钱,又要照看孩子,这位女士每天凌晨两点左右只得将孩子背到晒场,让孩子在烈日下黑色的塑料布上睡觉、玩耍,晒久了,细端详,肤色跟非洲儿童无异。

我问她:孩子没人照看吗?这样把孩子晒坏了。她说孩子的爸爸也都出来挣钱了,上有老下有小,家里穷不挣钱咋活?旁边一位晒海带的大嫂给我说:这妹子可怜得很,孩子生下来十几天就开始晒海带,到现在也没满月。

另外两个孩子是她老乡的,在距她百米的地方干同样的活。这三个孩子坐在一堆下雨天用来蒙海带的黑色塑料布上,吸热的黑塑料布被太阳晒得滚烫发软,走近,能闻到一股刺鼻的气味。

这些女民工一天工作十六七个小时,由于孩子没人看管,凌晨两点多钟,她们就得把孩子从宿舍抱到晒场,先让孩子在塑料布上睡觉,然后把一堆堆七八十斤重,刚从海里捞出来的湿沉海带拉开摊晾。这样用两天时间晒干,每三十根捆好一捆,每捆能挣两块六。她们一旦在这里开始工作就必须将三四个月的工期全部干完,否则,无论什么原因中途走人雇主决不会给一分钱报酬。

他们住在简易的工棚里,有的民工已经住了好几年,工棚前后都养着鸡,我走近工棚,鸡粪的臭味扑面而来。

为方便工作,民工食堂晚餐从下午四点一直供应到夜里,我去买了一份晚餐,炖茄子,颜色漆黑,还有一股恶心的铁锈味儿。但馒头比陆地上吃的大一倍,有四两重,一块钱一个暄白好吃。民工小孙问我:这饭你也吃得惯?我说,你不是也吃吗?他说,我都是在宿舍煮点面条、做点菜吃,我从不吃食堂里的饭,说真的,这菜我家里“丢丢”都不吃。“丢丢”是他在晒场边捡来的一条被人遗弃的小狗。

海带晒干了,在夕阳下透射出绿莹莹的阳光来,煞是好看。

深夜十一点多,晒场小街上空无一人,有种诡异的安静,有的从晒场还没回来,有的民工已经入睡,没有一个人在街上闲逛,再有两三个小时,他们就该上工了。我在十字路口站了一会儿,起风了,远处浪拍海岸的轰隆声越来越响,小风袭来,还有些许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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